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渡十娘|佯狂大阿姐在香港

渡十娘出品 渡十娘 2022-06-20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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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|沙田山居

编辑|渡十娘  



女人欣赏女人

才是最高级的欣赏

谨以此文献给我生命中重要的女性

她们是神奇的存在



网络图片 by Victo Ngai



大阿姐,我的一个旧同事也......


1.穿起了怀旧版裙子,像个女学生
有一天早上,我刚到报社,
平时甚少搭腔的钟小姐神秘兮兮过来:
你看到了吗?孙XX?


什么?
她今天穿了裙子啦!
真的?
就是的,我在报社这么多年,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穿裙子?
什么样的裙子?
像个女学生,我猜是放了好多年的, 怀旧版的裙子!
 
我急着四处找,就是不见人!敢情上三楼拼版去了。


钟小姐嘴里的孙XX, 我叫她“大阿姐”。我们家乡邻近,讲得通方言。


平时,如果是工作问题,稿子的事宜,我总是叫她:孙编(辑),但若牵涉私人交往,我就叫她“大阿姐”,但她喜欢自称“都阿姐”, 因为她说她不要做大的。


大阿姐是个妙人,她的幽默深刻,善良忍耐,是我这支秃笔描穷不尽的。
 
2.自称 “江北宁”
她虽个子不高,却小巧玲珑,身材匀称,江南女子模样。但她喜说自己是“江北宁”,因她老爹和老木一样出身江北。

第一次她从我座位边上走过,但见她穿着一件白领黑衫,笔挺西裤,迷你皮鞋,唇上淡淡一抹口红,干练中点缀着一丝妩媚。及至熟了,愈发觉得这个外表普通的女子的charming.....
 
比如,我比较容易动感情。她就给我起了一个外号叫“阿花”, 我觉得甚合奴意。知我者莫若大阿姐。当然,我虽阿花,不过是精神上花花,其他还是很纯洁的。这个大阿姐也深知。

比如,有一次她在办公室打开橱柜,那橱柜就对着我的位置,突然和我四目相对,似笑非哭,看到她那个鬼马样,我忍俊不禁,很快在MSN上打出:刚才那个是什么意思?

大阿姐回我:是想在一个小辈面前撒娇却又不知该如何做的表情!


哈哈哈,我笑趴了!可爱的大阿姐!
 
3.突然瘦了!大阿姐要做“上品人”
大阿姐模样小巧,一点肚腩都没有。每次馋嘴阿花都要感叹:你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,怎么吃都吃不胖!

曾记得,我摸着她的纤手纤骨,何等艳羡。尤其是那次,我家的阿哥在天台上背着我走了一圈,生气地说:减忒廿斤!

我总怂恿大阿姐,你那个小腰小脚小腿,不穿裙子真是太浪费了!


不过这个大阿姐,是保守派先锋,不管我怎样鼓励,她总有各种理由不穿裙子。
 
前一阵,大阿姐突然激瘦,吃一点点胃就敦牢,本来就没胸没屁股,这下更不象话了!
怎么回事嘛?我急了。


阿花啊,都阿姐不行了。


呸呸,神经病,不许瞎说,快点去看医生!


拖来拖去,终于在一个周末,她生日的前一天,孝顺儿子龙龙陪她去做胃镜。
还好,是胃溃疡。警报解除!
 
看我吃啥都香喷喷,大阿姐这次不眼热:花,我终于体验到嘴不馋,做“上品人”的滋味。

不过后来终于讲出:不要做“上品人”,还是做个正常人。说说的呀,不馋做人还有啥意思?
 
4.休忒伊!  
人一旦瘦下去,很难短时间复元。


一个傍晚,我缠着她一起去“鬼混”------ 这个词也是她的发明。意为偶尔下班后不管家人,自己逍遥去也!

一路上,我俩勾肩搭背 -----这 个勾肩搭背,她也有说头哩:花啊,咱不能这样,被人以为是同X恋哩!我晕。


那天我不管,一把抓着她,一摸到其手臂,我就吓坏了,心里暗叫:啊呀,都係骨,没肉么?

看到她仅仅喝了几口白粥,我心痛。


我说:哎,原先我痛恨自己的胖,现在我也痛恨瘦。


她马上回我:现在我一躺下去,就摸到一把排骨,自己都恶心,心想若我是男人,休忒伊!
嗬嗬,到这个时候,她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。
 
好在她在亲亲阿妈的中医调理辅之西药作用之下,脸色日渐红润起来。


这才有了大阿姐穿起了怀旧版裙子的故事。


我暗忖:也许大阿姐经历了这一次的起伏,看清了很多人生的面目,所以,穿起一条裙子变成何等易事!
 
5.Miss Sun成了中文科主任
那裙子,基本是一式的:长长的,有时是灰白底上盛开着淡淡的花,有时是一色的深蓝。一路束上去,尽显其杨柳小曼腰,但也未能竟露其小腿之美,颇有点“欲抱琵琶半遮面”。

穿了裙子的大阿姐,当然也引起了楼上一班她经常打交道的电脑房同事的瞩目。


大家一看她袅袅而来,都谦卑地叫一声:Miss Sun。


其中一个阿P女士屁颠屁颠跟在后头唤大阿姐:密斯密斯。


那位在港人中算中文不错的卡门(Carmon)小姐更是赞:孙小姐而家(广东话:现在)像中文科主任。


大阿姐回她一句:如我是,你就是我的得意门生!


大阿姐讲,其实挺怪的,我并没有穿过多少次裙子,但很多人一眼就看过“你穿裙子好!”


我讲这有啥怪的,是该改变改变形象了!所谓人生,就要适宜更新。
 
6.好人家出来的小姑娘 ----- 大阿姐的得意照
上次我的 Jasimine大姐从北京来,一眼看到她,就说:孙大姐很不错的,底子摆在那儿哪!

第二天大阿姐特地拿来了她儿时的照片,不过她脸上的表情甜中带苦,很是委屈。我明白,对香港这块地,她真是既爱又恨。她本是文革后最早的研究生,授课于某艺术名校。后来因母亲的缘由,来港谋生。彼时港地,还不那样开化,他们自是经历了一番苦寒,才得梅花香。

照片上的囡囡,一看就是老底子好人家出来的小姑娘,五官清爽可爱,穿戴齐整不俗,扎着两根小辫,小辫上飞着对活泼的蝴蝶结,在那个5,60年代看来,简直是有闲阶级了!

我心里嘀咕,这和阿花70年代贫穷的没有留下一张照片的儿时怎么可以比?
 
也是,阿花父母是一对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,大阿姐的爸爸在那个年代就是一个军官,妈妈更是医学院的高材生,如今两老都85,6岁了,还中气十足呢!
 
对这张旧照片,大阿姐一直心怀得意:花,我不会扫描,否則真是好主意(放到网上),我要人家看相我的童年!


我说:给我吧,我拿到中文大学去扫描。


她马上说:好,明天我就给你,我妈都想要!


我说 :那我们去翻拍,到时我也要一张,此照片给我深刻印象。


她回我:好,你要多少张都可以,你为我树碑立传,我何乐不为?毛泽东的待遇!


7.大阿姐也“吃醋”!

大阿姐也会“吃醋”呢!


那次北京的Jasmine大姐来之前,我就说,都是我的亲亲大姐,到时候我带你们认识一下,因为Jasmine会到我办公室。


她一副欲迎还拒的表情。我就有点纳闷。

 

到了那天,我们几次有意无意经过大阿姐的座位,总是不见人影。


哎呦,搞什么鬼吗?我嘀咕。


及至暂时送走了我的shopping狂兼moneykiller 的Jasmine赴铜锣湾血拼,返回座位。


MSN小人头送来一条短讯:大姐走了?

我:吃了点面条,走了,她去购物了。

 

大阿姐:吃你这里的面(方便面)?

我:不是,我们在味道街吃的。


大阿姐:噢。我刚上去拼版了。我听你那头息里索拉一阵。我连个影子都沒看清。你先叫她“大姐”的,我当然被醋意涌着要看一眼的。

我:呵呵,是啊,你正好走开了,我们走过你的座位的。(我心里暗得意)


大阿姐:大姐应是典型的职业女性那类吧。她来住哪里?

我:当然,她以前是驻联合国的外交官;当然住我家!


大阿姐:不会吧,那很亲哩。

我:就是住我家,她和阿哥是老乡,我也和她很谈得来呢!


大阿姐:噢,我该请老乡饮茶?!

我:不要了,谢谢,本来是来招呼一声,但正好你走开了,她也知道你。我们晚上还要去上环吃饭的,我可能会早点走。


大阿姐:噢,你早就安排好“偷情節目”。

我:哈哈哈,我从来不偷情。


8.女人的压力才是真压力

大阿姐:她对我的评价出乎我意外,所以我有压力。


原来,那次威少离开报社前,我,大阿姐,威少,还有欧编辑四人的合影照,我放在朋友共享的空间上,Jasmine 看到了,说:四个人照得很好,尤其孙编辑气质很好,一看就是个清清爽爽的女知识分子。因为我也常在她面前提起孙大姐。


没想到这让大阿姐压力倍增。


我讲:Jasmine又不是男人,你有啥好压力的?


没想到大阿姐又是语出惊人:女人的压力才是真压力。

 

9.赶明儿我也想个老相好出来

记得那次我说Jasmine送了一个剃须刀给老木,大阿姐还一派天真可爱加暧昧地问我:大姐(指Jasmine)和你家阿哥怎么认识的?


他们是老相好老情人吗?她送阿哥礼物,有没有送你?

 

我笑得喘不过气来,告诉她,当然有啊,Jasmine在海怡半岛给我买了条特性感的红裙子,裙子的牌子叫“发烧(Fever)”,还有一件打网球的T恤。


至于他们是不是老情人,据阿哥N多年前说的,他们是92年在北京回南通的飞机上认识的,当时他们都刚从国外回来,风华正茂。

 

阿哥说,大姐比他大一点点,那时候很苗条很苗条,很美很美。要知道,那时候大姐已经生了儿子呢!


我说,我觉得阿哥可能那时候在心里很仰慕过Jasmine。不过,我一点也不吃醋!Jasmine值得男人仰慕。

 

大阿姐马上说:赶明儿我也想个老相好出来,看看我家老王的风度。不过,我的老相好假如有,也都被我伤得差不多了,没元气在几十年后再来相会。

 

10.半夜醒来,看到灯亮,一阵心痛;看到灯黑,不免心一沉

说起老王,大阿姐很嗲呢,有时叫他王阿哥,有时叫他王医生,有时跟龙龙糯糯地叫他爸爸,有时还叫他董事长。

 

这个王大哥,也是一人杰。那次为我的耳朵背后长个异物,中大的医生看了不见效果,我就央求大阿姐开开后门。

 

初见王医生,只见:两道剑眉如古代仙人般飞扬,一看就不是凡人;头顶一个比灯泡还要亮的脑袋,尽显聪敏才智;那手臂上呢,满是鬼佬才有的长毛,非常之Mannish。


哎呦,吓死我了,我暗想,这个大阿姐平时一副胆小懦弱的样子,怎么有个如此强势的先生?再一想,我老娘早说了:一只虾,一只蟹,老天爷早配好了。

 

凭着聪敏,毅力,勤奋,坚韧,王大哥硬是在香港将难于上青天的医生执照考下来,而且是用英文考的。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。很多人从美国过来考,也没有考出来。


大阿姐很少描述当年王医生的苦读,不过我深深记得她曾经讲过一句:

“半夜醒来,看见灯亮,知他还在努力,一阵心痛;看见灯黑,不免心里一沉:啊呀,他放弃了?”

 

一时令我眼湿湿。因为我也想起我的阿哥,那曾经在爱荷华鹰眼角的无数个深夜,那在电脑前一手抱着孩子,一手哒哒哒打字的形象,已化为我记忆中一副永恒的剪影。


11.天水围 ---- 二奶也不要去的地方

王医生先在政府医院做,几年前自己出来开私家诊所,地点就在天水围。


因为离港岛的家实在太远,他在那头也租了房,每周两头跑,辛苦之极。

大阿姐总是又心疼又责怪。

 

每每此时,我总是说:你也干脆搬过去,全家都搬过去,这样省得两头牵挂。


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,后来我听出来:一来,天水围是香港的西伯利亚,远离市区,交通不便;更重要的是,港岛的那个家,是他们夫妻一手一脚做出来的,每个人都习惯了,连王医生自己都觉得,只有回到港岛,才真正有温馨到家的感觉。

 

我开玩笑说:呵呵,你们王医生也蛮 Charming的,你不要和他分开奥。


哪想到大阿姐不假思索回我:天水围----- 二奶也不要去的地方!我晕。

 

12.大阿姐也“佯狂”! 

穿起了裙子的大阿姐,有一天在网上和我诉衷肠。这起源于“佯狂”典故。


我曾经在车水马龙的英皇道上,绘声绘色告诉大阿姐,当年老木如何不愿意到这个“只有你们一家人是好人”的上海来,被我逼得没有办法,只好“佯狂走东洋”,再从小日本转到美帝国,终于让我随了他去也。


大阿姐对我这个“佯狂”拍手叫好。


她说,在那一晚以前,我已经完全忘记“佯狂”一词,一个可以借着自嘲和他嘲吐几口鸟气的好词!她说,我真佩服阿花在那么乱扯淡的语境中,竟会流出这么精确的字眼。


听到赞美,我的小尾巴更得意地摇发摇发了。亲亲的大阿姐! 

 

我那篇写师兄的文章她也看了,她说很想从编者角度订购这产品,将文章命名为《秋风吹,想起谁》发到她的版面上。我起初说好,睡了一夜,觉得毕竟文中人物都在现实生活中,有点微妙而复杂,想想还是算了。

 

她表示理解,说,我怎么会不知感情的美好和复杂呢?都阿姐也有这种事,胃好点了,这两日活过来了,恰收到一远方明信片,是窃喜,马上想到要去约人,要去见面,也是“一派佯狂而未得自已的轻佻相!”

 

哈哈哈,我笑趴在座位上,我在MSN写道:哎呀我的大阿姐,你也有“佯狂”,你也有“轻佻哩”,我眼泪水也笑出来了,正到处找纸巾呢!

 

她马上打出两个字:我有!

俄顷递来一盒面巾纸.......


写于2010年9月29日


注:本文曾以木心,沙田山居等笔名刊发于作者个人博客,简书,今授权“渡十娘”公众号独家推送。



网络图片 by Victo Ngai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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